脖頸上的刀疤
在左岸咖啡進門靠右的地方,有兩個座位面對著窗口的位置。這個窗口很大,呈正方形,有很多很多的陽光可以徐徐地進來。在某一天的下午一個時刻中,我坐在那裡,和對面的女子愉快的聊著,聊著,她不停地在笑著,笑著。在這個時刻我看到她從窗口的右邊出現,從窗前走過,又從窗口的左邊消失,整個過程不超過兩秒鐘。在這兩秒鐘裡,我看見她在此地獨有的濕冷的風中瑟瑟地抖,她也把毛衣的高領拉到臉上,遮住瞭嘴,但是我還是認出她來瞭,隨後,我手裡的水杯傾覆,不溫不火的純水沿著桌佈一滴一滴落在我腿上,仿佛子彈,在我的胸膛打出瞭英寸見方的一個窟窿。窟窿不流血,兀自在那裡風幹。
有的時候,事物的改變就是那麼一瞬間的事情。我們本身也是事物,所以變化不大,但是變化快。 www.guidaye.com
從她這麼消失的時候開始,我下意識地不停撫摩自己耳垂下三厘米脖頸上的那個刀疤。它是被一把黃色塑料的小美工刀割開的。這個世道就似乎隻能是這樣瞭,即便是互相傷害也顯得那麼不美。刀口不深,但是很長,兩邊分別佈著六個坑,是那種彎彎的針留下的痕跡。我第一次和水藍--她--面對面的談話也是在這裡,雖然不是同樣的位置。那個時候我們已經在網絡上有所瞭解瞭。見面的目的是我希望她能成為我的女朋友,面對面說出的話也許重力也會更大一些。我說我需要溫暖,你能給我麼。她很肯定的告訴我,能。我:我說的不是愛的溫暖。她:那你知道你要的是什麼麼?我:僅僅是溫暖而已,愛需要回報,我不會愛。她:你的意思是告訴我,你不愛我,但你要我做你的女朋友……我:我知道這很荒謬,但是我不會……如果不是我失去瞭愛的能力,我想我會愛你一輩子。她:?女孩子一般都很愛聽對方失戀的故事,我把這種傾向看作是一種自虐,就象人們能從悲劇中獲得巨大的快感。但是隻要她想聽,我決定坦誠。於是我把整個故事梗概敘述瞭一遍,裡面穿插著我過去的八年生活狀態。而事實上她關心的隻是結果。當我告訴她說,我可能需要同樣的時間才能重新學會如何去愛的時候。她說,愛是不需要學習的,你需要的治療,我會醫好你的。--她是一名護士。